丁道尔圣经注释

  二十八1~2. 这时候的情势是:亚吉正准备发动战争,以取得对以色列的霸权。亚吉委任大卫的军队去攻打扫罗,又委任大卫担任他的护卫长,大卫顿时处在进退两难的困境中。大卫刻意避免作直接的答覆,令亚吉满意,但却怀疑自己怎能逃脱这种进退维谷的僵局。

ii. 扫罗求问交鬼的妇人(二十八3~25)

  当这件事开始时,战事已经拉开序幕,但扫罗却无心于战事。他非常强烈地需要人向他提出忠告,却发现自己是完全孤立无援的。

  3~7. 重复提起撒母耳的死与埋葬(参:撒上二十五1),显明扫罗无法得着这位伟大先知的引导,可是他早先却总是轻视他的引导。扫罗禁止以色列人以不法的代替品──交鬼的──来取代先知。交鬼的(希伯来:ʾōḇôṯ)是向死人查问的;行巫术的人(希伯来:yiddeʿonîm)替死人说话时「声音绵蛮、言语微细」(赛八19)。扫罗自己以顺服律法的正确行动(利十九31,二十6;申十八10~11)与那些不认识耶和华的人区别出来。但他现在却又后悔了,这点说明了他已远远离开早期的委身了(如:撒上十一13)。他在两个世界都失败了。

  书念在耶斯列谷中,距最北边的非利士城市亚弗北方大约二十哩(32公里)。非利士人已经侵入到这麽远的地方,说明他们在扫罗王国上的优势,以及他们想要向东推展到约但河的企图。所以扫罗选择基利波山这个有利的地点,可以从那里观察敌军在西边之摩利山山坡上行军横越山谷的情形。扫罗非常惧怕,这惧怕啃噬人的身体,使人无力行动。耶和华却不藉任何还存留、允许的方式回答他。那些方式,包括梦,可以给他直接的引导;乌陵,是祭司的神谕,他把挪伯的祭司杀害后就无法得着了(撒上二十二17~19);以及撒母耳学校所训练的先知(撒上十九20)。尽管扫罗颁布法令禁止交鬼之人,王自己的臣仆却非常清楚知道他们仍然在进行交易。隐多珥只有非常短的距离,就在摩利山北边,在被非利士军队封锁前,仍然可以到达那里。

  8~10. 于是扫罗改了装……夜里去见那妇人,隐密地、像一个罪犯一样,只带着两个随从,想要逃避那逐渐笼罩在他身上的恐怖命运。虽然上一次与撒母耳相见已经是最后一次(撒上十五10~35),扫罗仍然渴慕耶和华的话,他曾经藉着最初膏抹他、后来宣告他为王的先知领受神的话。扫罗一定是希望撒母耳能够改变他宣告的审判,与我们当代有些人拒绝严肃接受神话语中的黑暗面如出一辙。他说:求你用交鬼的法术,指明这「交鬼的妇人」(7节)声言的性质,因为他要那女人用法术将死人招上来。她心惊胆颤,怀疑这是个陷阱,害怕受到死刑。矛盾的是,扫罗指着永生的耶和华起誓,说她必不受刑,而他自己却努力想要颠倒同一位永生的耶和华所宣告、反对他的话语。

  11~12. 这里说明的是:当撒母耳出现在那妇人面前,她自己也非常震惊。这是启示的时刻,所以她大声呼叫,醒悟到这位向她求问的正是扫罗王自己。150

  这件事丝毫没有告诉我们,交鬼的妇人招死者上来所作之声明的真实性,因为它表示出:这对交鬼的妇人而言是件异常的事,也令她震惊,因为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13~14. 我看见有神〔希伯来:ʾelōhîm〕从地里上来:ʾelōhîm 这字用在复数意义时,是指「审判官」、有权威的人物,此外还指「诸神」(见撒上二22~25的注释);撒母耳的相貌那麽具有权威与尊贵,显然令她印象深刻。扫罗并没有看见撒母耳,而必须倚赖那女人的描述:一个老人……身穿长衣:这是个含糊的描述,我们大概会认为从这描述不可能辨认出任何人来,但钥词可能是长衣,就是先知的长衣,那件衣服曾经被扫罗撕裂,象征扫罗王权的败落(撒上十五27~28)。而且,扫罗凭直觉知道请求已经蒙应允了,就俯伏在撒母耳面前,彷佛是在耶和华面前一样。

  15. 你为什麽搅扰我?撒母耳所说的话暗示出:撒母耳原来已经享受满有安息的生活,不愿离开,却被扫罗打岔了。扫罗对这问题所作的简短回答是,他已经彻底绝望了:神也离开我,不再……回答我。扫罗的行动方向很明显,他必须与非利士人作战,他请求引导;他真正要的是重新获得保证,说一切都会安好,他必赢得这场战争。赐下令人安心的信息,岂不就是先知与顾问的功用吗?

  16~19. 然而撒母耳一点也没有改变在拉玛时曾经对扫罗说过的信息;他仍然是耶和华的先知,奉耶和华的名说话,在这四节经文中反覆使用这名字七次之多。扫罗说:「神也离开我」,撒母耳却使用盟约的名字:「耶和华已经离开你」。撒母耳非但没有改变那审判,反倒只能加强它,因为他说过的话(撒上十五28)即将要应验了,现在可以说出那即将要承受国度之人的名字了。撒母耳记上十五18~19的信息并没有废止,到今日仍然有效。非利士人在扫罗作王早期,曾经向以色列人挑战,令扫罗害怕;现在扫罗和他的众子即将要打败仗,他们明日就要与撒母耳同在坟墓之外那神秘的世界中了。耶和华必将以色列的军兵交在非利士人手里,因为百姓和他们的军兵是与「王」结合在一起的,他们也必忍受扫罗不顺服所招致的挫败。

  20. 扫罗没有看见神的异象,却只有清楚不过地听见了先知的话,就已经差不多像死人一样了。这毁灭的事实带着极深的恐惧将他击倒,甚至使他仆倒在地,因为他毫无气力了,希伯来文是强调语气的「筋疲力尽了」。圣经并没有解释他为何没有吃什麽;有些释经学者提议说,他到交鬼的妇人这里来必须禁食;另些人则提议说,在作战的紧急关头必须这麽作,因为食物不易取得,但绝大多数人面临生存危机的当儿都会失去胃口!

  21~22. 妇人到扫罗面前。扫罗接受撒母耳信息的时候,显然没有任何人在场。她可能有一间在里面的密室,可以在里面施行神秘仪式,那或许是个内洞。151她一看扫罗,立刻就知道他极其惊恐(希伯来:niḇhal),由于惊骇而完全筋疲力尽且瘫痪。「动词字根 bhl〔惊恐〕的确能够指惊骇……在这种惊骇中,明显可见死亡正紧抓着人〔参:出十五15;利二十六16;赛十三8,二十一3,六十五23;诗三十8(中英文译本7节),七十八33,九十7,一○四29〕。」152敏锐的感觉告诉她,王需要的是饱餐一顿,这样他或许会觉得好一点,能够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事。她是不是从先知的话中察觉了事态的严重呢?我们无法得知,但比较可能的似乎是:她是想从人的角度鼓舞王的士气,她虽然不能救他脱离噩运,却能给他暂时的帮助与安慰,提振他郁闷无力的精神。但她也非常机敏地察觉扫罗根本无心吃饭,所以她提出的理由是:她既然曾经为他冒生命危险,他也应该愿意为她作点什麽。

但她不经意地向他透露自己这邀请最深的意义:「听我的话,像我听从你的话一样」(21~22节)。她以一种悲伤的态度扩大了撒母耳的指控:「因你没有听从雅巍的命令……所以今日雅巍向你这样行」(18节)。扫罗领悟到他已经陷入一种处境,彷佛与交鬼的妇人立约,取代了与雅巍所立的约。153

这一切全都是扫罗宁愿与邪恶妥协,以逃避耶和华的话的结果。这可能是最可怕的处境了。

  23~25. 扫罗刚开始时不肯吃饭,无疑是因为缺少食欲;更重要的是,在他得知自己死期的那天晚上,不适合享用节期的盛宴(尤其是从巫师手中接受的盛宴)。但他终于被说服了。半夜的时候,就在交鬼妇人的住处,扫罗从地板上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准备餐食这种常见的家庭情景陆续进行着,从宰杀牛犊开始,到捏面团烤饼(参:创十八6~8)。如果这顿饭与饭前的准备工作有助于扫罗恢复常态(因为这是适合王的一餐),那麽它本身就是不吉利的,因为扫罗很快──在几小时之内──就不再是王了。154扫罗与两个仆人再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扫罗开始时很好,但很快就顽梗拒绝撒母耳的要求──王应该是耶和华顺命的仆人,预备要完全遵行耶和华的先知所赐之命令。在抵抗非利士人的关键战役中,扫罗在吉甲没有等到撒母耳来举行作战前的祭祀;作为君王,他把采取主动的权利留给自己,无视于撒母耳的吩咐,那时就已受到耶和华的定罪了,其判决为:「现在你的王位必不长久」(撒上十三14)。

  在近代的作品中,许多人表达同情扫罗。由于撒母耳姗姗来迟(撒上十三10),「他在这里就跟命运的玩物没有两样……扫罗对他的举动的解释被漠视了,甚至没有略加考虑……也没有获得任何机会祈求神的怜悯。」155在对亚玛力人之战以后,扫罗自称是听从百姓的话才怜惜上好的掳物(撒上十五21、24),违背了先知的命令(撒上十五3),麦卡特解释说:「民主政体并不比君主政体更能接受为先知之神权政体的替代品!」156但至少在西方世界,老百姓的声音非常响亮,而且持续不断;所以对扫罗的待遇似乎是欠缺同情,但事实上他仍然没有运用真正的领袖职分。

  在隐多珥,扫罗显露出跟早期事件中一样的基本特性。他一方面要最好的:他曾经将行巫术之人和与死者接触之人从地上除去,因为神曾经命定要藉着祂的先知向以色列人说话。如果他禁食是战争祭祀仪式规定中的一部分(20节),扫罗仍有努力要履行宗教的外貌,像他在献祭中所作的一样(撒上十三12)。而且,扫罗仍然将信赖撒母耳以求安全:「伤感的是,扫罗在这阶段甚至仍会寻求长久以来一直反对他之人〔撒母耳〕的忠告,最重要是我们了解撒母耳仍然深深影响扫罗……〔扫罗〕需要把握,否则就会瘫痪无力」。157事实上,扫罗曾经祈求耶和华的引导;但他没有充分考虑的是:他实际上已经领受了适合他处境的引导,无论进一步寻求多少引导,都不能改变神已经赐给他的讯息。

  事情的整个进展有力地说明了:对扫罗而言,每一件事都取决于是否愿意以耶和华他的神的旨意为自己的意思。他曾经想要享受君王职分带给他的权柄与势力,所以坚持自己的主张,而不完全接受先知的支配。他没有领悟到所有担任领袖职分的人,都需要降服于一个更高的权柄(至终就是神自己的权柄),这乃是一个交托,而不是降卑。

  可惜的是扫罗不能体认这事实,所以想要控制所有事,遂蒙羞受辱。撒母耳与扫罗的会晤,无论是在基比亚或是在吉甲,他的军队都曾目睹,对王而言都是非常丢脸的。现在在隐多珥,当审判即将要藉着非利士人的得胜而临到他和他一家,扫罗神经衰弱,不适合领军。扫罗的骄傲及他对大卫的嫉妒结合起来,赔掉他的宝座和王朝。

  至于隐多珥事件较广的含义,读者可以看见迦南风俗的蔓延与侵害,甚至在以色列人当中都不能幸免。虽然干犯律法会带来死亡的刑罚,官方也将行巫术之人从国土上逐出,却仍然可以找到他们的痕迹,只要得着保护的确据,就随时伺机而动;百姓显然要他们服事,也准备付出以取得这特权。他们到底是受了欺骗,或是真的看见、听见死者的鬼魂,圣经作者并没有说明,他们强调的是预言──神对祂百姓说话的方式──与巫术的对比。先知撒母耳即使死了以后,仍然说话。「无论是洞穴或墓穴,无论是空间或时间,都不能限制神话语的果效……」;158然而扫罗接受的仍是已经听过的信息。最后,他仍然必须去作无论如何都得作的事──面对敌人。额外的讯息,即他与众子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死去,对于他的士气全然无济于事;事实上,如果不知道这件事对他反而更好。他颁布为不法的事,自己却去作;神的话没有改变,也不能够改变,他应该要相信,而不应想藉着进一步的求问而扭转审判。耶和华不回答他,因为再也没有什麽可以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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