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道尔圣经注释

C1. 对伯沙撒的审判(五1~31)

  作者未作任何解释,亦未指出年代为何,突然便把故事从尼布甲尼撒在位之时,跳到巴比伦帝国的尾声,也就是最后一位王被杀且巴比伦城落入玛代人及波斯人手中的那个晚上。第五和六章是连续的故事,在其中放荡不羁的伯沙撒和好心但机智不足的大利乌相互对比。故事便如此提到了三位君王,而每人对永活的神反应都有所不同。三者之中没有一个像几个世纪之后的安提阿古‧依比芬尼一样,想要蓄意迫害神的子民。迫害并非此处的重点,不过在第三和第六章之中,属神的人的确遭受苦难。作者选取的故事情节显示,世界的强国和代表它们的君王,都归犹大被掳之人的神掌管,祂向应许之地以及之外的人显明祂自己。

  伯沙撒在历史上究竟是否真有其人,这点在导论中已讨论过。271巴比伦文献曾提到过他,还有本章记载他有失身分的表现,除此之外我们对这个人所知有限。当敌人大军压境直攻首都的时候,这位代理君王竟纵酒狂欢。他抛开所有的束缚,藐视既定的道德约束,竟吩咐人把多年前掠夺自耶路撒冷圣殿的杯和碗取来(但一2),好叫他和宾客们可以在筵席中使用。墙上神秘的字为欢宴的场合带来恐惧,而只有但以理能够解说神秘文字的意义。本章戏剧化地以伯沙撒的死亡和新巴比伦帝国之倾覆为终结。

  要回溯巴比伦灭亡时所发生的众多事件,并非易事。所谓的拿波尼度编年史272并不完整,但它记载了拿波尼度回到巴比伦主持新年节庆。该记载的年代已不复存在,但有人推测应是「第十七年」,因为古列的大军已逐渐逼近。古列大军在希底结河边的欧皮斯(Opis)攻击巴比伦军队,还有该城的极力反抗和遭到屠杀,都发生在提斯利月(Tashritu,第七个月)。「第十五天不战而取西帕(Sippar)。拿波尼度逃逸。第十六天古亭(Gutium)的总督古巴鲁和古列大军不战而进入巴比伦城。」想必这就是但以理书五30所指的事情,不过古列本人在下一个月才进城(公元前539年十一月二日)。

  有鉴于这样的背景,伯沙撒的盛筵纯粹是逞强,是一个恐慌的君王孤注一掷试图要掩饰自己的惧怕,但却没有成功。无怪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时,他会惊惶不能自持且丑态百出。他的父亲离开京城却留他面对敌军,也让人对这位软弱且亵渎圣物的王子心生同情。

a. 墙上写的字(五1~12)

  1~4. 这里所形容的盛筵之挥霍无度,并非独一无二的(参:斯一以及波斯饮酒习惯的资料273)。一千这个词无疑是用以表达宾客的大约人数,而伯沙撒于餐后在首桌和这些宾客对面饮酒。当他品尝酒的时候(和合本:伯沙撒欢饮之间)按字面的意义,指的是一种宴会的礼节,在此仪节之后便可开始饮酒。但有些解经家将此解为酒对于伯沙撒的影响,而他们很可能是对的,因为通常单凭迷信的原因,便可阻止人把圣物拿来作平常的用途。皇后和妃嫔都参与这样的盛筵,这点有别于以斯帖记一9~12。她们在这种场合的教化影响十分有限(参次经以斯拉续篇上卷四29~32)。于是他们把……金和银器皿拿来。RSV的译者根据较早的版本而补上了「和银」,因此也和第2节相吻合。虽然这些版本可能比较精确,但作者也可能想要避免一字不漏地重复前文。

  5~9. 此处很重要的是,只有王看见人的指头在……与灯台相对的粉墙上写字。这里所提的间接证据,显示当时曾有现场的目击者,也就是王他自己。在皇宫旧址所进行的挖掘发现,除了三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中庭之外,还有一个被称为宝座室的大房间(长52公尺,宽17公尺)。「在宝座室之中,面向门的墙上有个凹进去的壁龛,很可能就是王的宝座所在。」274一面墙「饰以蓝色珐琅砖所排的图案」,但其它墙则涂以白石灰。

  作者提到灯台(neḇraštâ)的方式,好像它是偌大的厅室中惟一的东西。它可能不是寻常的对象,因为此字除此之外并不为人所知。在灯台所发出的光中,王看见正在写字的手。他立刻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对看不见那只手的人而言,王的表现实在十分荒唐可笑。在精神崩溃的情形下,王大声吩咐要求救助。因为他把圣物据为己用,所以引发了神的回应,也就是专门为他而写的字,但他却不敢领教这样的特殊待遇。

  伯沙撒以为金钱是万能的,所以他据此原则提供他认为是好的奖赏:可以身穿紫袍、项戴金链,且在国中位列第三。「第三」可能是实际上真的第三,但有人指出此词可能意指军中的阶级。275用法术的、迦勒底人、并观兆的(见二2和四7的注释)一概对此情形爱莫能助,王也因此无能为力,这和1~4节无礼的自信心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欢笑到此时便突然告终。

  10~12. 皇后的身分颇耐人寻味。她显然不是伯沙撒的皇后,因为他的皇后和妃嫔都参加了盛筵,而这位女士却没有。她在尼布甲尼撒在位时便已入宫,且她的记忆显然可回溯到他在位的早期。拿波尼度的母亲以个性强硬著名,她曾暗示过儿子的王位乃靠她取得,但她的丈夫为何人却不详,276但她似乎已被排除可能,因为拿波尼度编年史记载着太后在拿波尼度在位第九年去世。277这位皇后最可能是拿波尼度的妻子,亦即伯沙撒的母亲。

  太后在此情形之下,未受邀请便自行进到王的面前(参:斯一11),七十士译本的译者认为这种现象极不可能,故而便将此节一开始译为「因着这样的奥秘,王召了太后前来」。但政治的紧急状态,再加上王个人的窘况,使得礼仪的考虑变得微不足道。她指出有人可以帮助,这令人高兴的建议为王带来了盼望。就算这是穷途末路时用的办法,但至少它是有用的资讯。伯沙撒不太可能会赏识年老的但以理,所以这里才会有太后的见证,用四章8、9节很正式的言语叙述出来(参一17)。但以理已表明,他的知识完全从神而来(二28)。

b. 但以理的解释(五13~31)

  13~16. 但以理一被带到王面前,就听到别人怎么描述他、王要求他作什么,以及一旦他达到要求可得到何等赏赐。

  17~23. 但以理一开始便谢绝所有的赏赐。他如此作乃是因身为先知,他很清楚智慧的话语乃是从耶和华而来,且这绝不能以任何代价买得(民二十二18;弥三5)。反向地,伯沙撒应该效法在他之前的乃缦(王下五16),承认他对真神有所亏欠;而不应自欺以为他可用赏赐来还清亏欠,或者是藉此免于灾祸。

  伯沙撒提到「我父王」(13节)。但以理随即叙述了至高的神如何处置伯沙撒的「父王」尼布甲尼撒,藉以显明即使伟大如尼布甲尼撒,仍然受惠于至高的神,因为是神将帝国赐予他的。18节所提的属性,在圣经中乃属于主(代上二十九11;启五13)而非属于人的,但如果人拥有这些,他们必须知道自己仍归于更高的权能掌管。尼布甲尼撒学到了这个功课,当时他被赶出离开世人(21节;benê ʾanāšāʾ,字面上的意思即「人子」,亦即人类),像兽一般生活。伯沙撒并未学到历史的教训,故而比他的父王陷于更大的危险,因为他蓄意藐视天上的主(23节;「主」的亚兰文:mārēʾ:见二47注释)。他亵渎献给神的器物,把它们用来敬拜没有生命的假神,却对他生命存留所仰赖的神置之不理。许多人竞相效尤,仿效他的态度。在这样存心拒绝真理的背景之下,伯沙撒听见了墙上文字的意义。

  24~31. 但以理所说的第一点是,写字的手是由创造的神所差来,专诚带来给王的信息。只有此刻才提到手所写的字,并且解释其意义。

  三个名词弥尼、提客勒和乌法珥新(AV 和 RV 乌法珥新的「乌」意即「以及」),对于希伯来文和亚兰文的读者而言,自有其意义,而不会像现代读者听来般怪腔怪调。对王来说,难就难在它们对他究竟有何意义,而非难在这些词「在字典里的定义为何」。

  然而,学者们事实上多了一项工作,就是要确认这些词以及它们原本的言外之意。加上东方对于文字游戏之爱好,这项工作只有更加困难,因为一个密码可能传达了千万种意思。上个世纪末,柯乐蒙-迦努(Clermont-Ganneau)278首先指出这些词是重量的单位,之后此说法亦获得证实。柯瑞林则记载了人们对这些词语逐步了解的过程。279早先的看法是法珥新意即「部分」,但到了一八七八年,在大英博物馆发现了一个刻有 prš 的法码,引起学者对于先前希伯来文中的 prš 进行调查。该字意指任何事物的「一半」。提客勒原被认为即等于亚兰文的「舍客勒」,而弥尼则是「弥拿」。陶瑞(C. C. Torrey)驳斥了这种说法;但在一九二三年,「提客勒」一字出现在阿斯旺(Aswan)的蒲草纸中,280而包尔(S. M. Paul)和丹佛(W. G. Denver)在一篇极有帮助的论度量衡专文中,收录了一张依照米所波大米系统所列出的图表,显示重量单位的比例。281弥拿已为人所熟知(王上十17;拉二69;尼七71、72)。这些字对犹太解经家来说是浅显清楚的,以致解经家假设字是由左而右横写出来,形成一个变换字母位置造字的字谜。若将这些字从上而下直读则深奥难懂;然而不须直读,写出这些字的目的(相较于字本身的意义)即已够隐晦不明的了。

  王在这里面对着三个代表了重量的字:弥拿、舍客勒、以及一半(因为它可能意指「吨、百磅,或二十五磅」),且王自称看见一只神奇的手把这些字写出!鉴于王饮了许多酒,他看到一只手并不足为奇,而且多年前有人指出,「弥尼、提客勒和法珥新这些字像是伙夫房里的东西,而这房间可能与宴会的大厅相连……。一些仆婢可能任相连的门敞开,所以这些字在王神智不清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再加上蜡蠋的光可能也助长了恐怖的效果。然而,虽然这信息是制造产生的,就和多数来自神的信息一样是以自然的手法产生的,但它仍是出于神的信息」。282这种说法为经文所记载的事实,提供了解释,且此解释绝未偏离24节的真实性。

  但以理随即的讲解(pešar)并非根据这些名词,而是根据和它们相关的动词。但以理的技巧在于将这征兆和即将到来的不幸连结在一起。这样解释谜语的方式(参12节)令人想起久远以前的「智慧」(士十四14;箴二十三29、30),两者共通之处乃在于都能够看清某种生活型态的后果。弥尼被解释为动词 menēʾ 的过去分词,意即「数算」;或是动词 menâ 的过去分词,意指「指定」,此动词在二章49节和三章12节均曾出现过。发音的近似传达了双重的意义,即命运扭转王的结局,且他的「日子已寥寥可数」。提客勒(希伯来文:šeqel)则以其动词解释,意即「秤重量」或「评估」。这里的意思亦见于塞缪尔记上二3,「人的行为被他〔耶和华〕衡量」(参:伯三十一6)。就像诗人所提到的人一样(诗六十二9),伯沙撒不能使天平的平衡有所倾斜,因而显示出他在神的天平上毫无价值。Pērēs(法珥新的单数)意即「部分」,故而是「弥拿的一半」,而它的动词形式则意指「共有」。伯沙撒的王国将要被玛代人和波斯人(Pārās)所共有。此处这更进一步的文字游戏并不需要提到玛代人,但他们在下一章与这里的波斯人并列为新巴比伦帝国的征服者。从历史上看,当巴比伦于公元前五三九年被打败时,古列是玛代波斯帝国的领袖。

  王所承诺的赏赐仍然赐给了但以理,而但以理则被饰以新身分的各种勋章,且在国中「位列第三」,但这荣耀旋即消逝。当夜,结局来临,不仅是王的结局,也是巴比伦帝国的结局。新的王将指派他自己的新内阁。玛代人大利乌这个名字,除了但以理书提及之外,名不见经传。283这里特别加进了年约六十二岁(和合本:年六十二岁)这项资料,暗指某一特定人物之真实存在,而非仅是一个模糊的记忆而已。

  本章显示了王和王国其实是命运共同体。伯沙撒对于至高的神明显的藐视,是其全国一贯的态度,事实上这也是人类共同的光景,就像诗篇第九十篇所描述的一样。虽然人的年日短短可数(10节),但很少人数算自己的日子并「得着智慧的心」(12节)。伯沙撒在本章中呈现了愚蠢人鲜明的画面。他这不相信神的人,最终只能借助于酒精而厚颜苟活,而酒精则模糊了他对实际环境的认识。

  从另一个角度看,本章对于权力政治予以锐利的批判。「整章都是针对人类历史中权力的毁灭和极限、资源和责任,进行教导性的象征评估。」284当领袖没有领导能力时,便是政府更替之机。毫无疑问在这个情形之下,更替只有带来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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